56、第 56 章-《咬痕》


    第(2/3)页

    “抱歉,秦老先生。”宋书淡淡一笑,“秦楼不必做,我来。”

    “什……什么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说这些材料,”宋书举起手里文件,“这些只是复印件,我那里有原件——您不告诉我秦扶君和宋成均被您藏在哪里的话,那我恼怒到失去理智,就只能把她以故意杀人、教唆杀人的罪名告上法庭——到了那时候,我想只会比您不想看到的结果惨烈一万倍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秦梁嘴唇颤起来,半晌才拼成一句话音,“你,到底,是谁?”

    宋书微微一笑,垂眼。

    “我是秦情啊。不然您觉得我是谁?”

    “宋……宋……”

    秦梁张了几次口,那个名字最终还是没能喊出来。

    宋书轻笑着叹气,她从旁边桌上倒出一杯茶,然后蹲身,恭恭敬敬地递到秦梁面前。

    【等您病好了回来,订婚宴上我给您敬第一杯茶——酒不能喝了哦。】

    【好,好!我一定喝我孙媳妇给我敬的茶!不准食言!】

    【嗯,我们一言为定。】

    那个许多年前还有些稚嫩的身影和声音再一次在眼前耳边浮现。

    秦梁眼神颤了下,抬手去接。

    老人沧桑的手和年轻女孩儿柔嫩的手触碰到一起时,拿着茶杯的女孩儿轻笑了声。

    “爷爷,我不是她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“因为宋书她早就死了。”

    “——!”

    无人接住的杯子猛地跌落在地,摔出一声脆裂的响声。

    傍晚,一辆轿车从秦梁居住的庄园驶出,沿着庄园外的私人路段上了大道,然后开向离着庄园越来越远的方向。

    车里。

    秦楼望着窗外飞速掠到身后去的景色,嘴角勾起个薄凉的笑:“我本来以为你会把她藏在自己庄园里。”

    此时秦梁已经平复下情绪,闻言缓缓开口:“有一点你说得对。他们夫妻犯了错,既然犯了错,受到惩戒是应该的。我可以把他们接去庄园,我只是……没有那样做。”

    秦楼嗤笑,“这时候就别给自己抹光了,如果你真有你说的这么大义凛然,那你早就把秦扶君和宋成均一起送进警局里了。”

    “大义……如果人人都能做到大义灭亲,那它的典故就不至于成为典故又成为沿用千年的成语了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秦楼语塞。

    几秒后他转过脸,看向宋书,“秦助理,你来。”

    宋书:“。”

    秦楼:“我知道你们律师嘴皮子都很厉害,你现在是我的助理,老板说不过的时候就该帮我顶上——你说,这时候我应该怎么反驳他?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宋书打心底觉得秦楼这会儿有点幼稚,但又实在不忍心驳了他,她只得开口:“大义凛然之所以能够沿用千年,是靠那些尊崇大义并且愿意践行的人,而不是靠那些踩着它理直气壮为自己辩驳者。”

    秦楼满意点头,转身看向后排的秦梁,“你听见了?”

    秦梁没有说话。

    他只是侧眸观察了“秦情”几秒,叹了口气,轻声问:“你后来学的是法律?”

    “法律是我大学和研究生期间的专业。”宋书目不斜视,微笑着回答。

    “毕业后做了律师?”

    “是。”

    “那怎么进了vio?”

    “回国以后在律所工作,最初以法律顾问身份进入vio。”

    听到这里秦楼突然插了一句,“只是以法律顾问身份?我怎么记得,还有一层是别人的未婚妻。”

    “别人”两字被秦楼咬得极重。

    宋书无奈瞥他,而秦梁却身影微震,他扭头看向宋书,又看了看秦楼,最后还是将目光定在宋书身上。

    迟疑两秒,他有些沉痛地开口:“当年那件事和秦楼是完全没有关系的,他为你……他为宋书的死把自己折磨得很厉害,就算你恨,恨我恨扶君就够了,不要拿这件事怪罪他。”

    宋书听得心情复杂。

    “罪魁祸首”坐在前面装作没有听到,她只能独力面对。

    沉默片刻,宋书轻叹声:“我知道,您不说我也知道。我当然不会迁怒秦楼,他原本就没有做错什么。”

    “那你……”

    “您放心,我和他之间的事情不会受到这件事影响——无论对我还是对他而言,都是这样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好,”秦梁点点头,垂回视线,不知道是难过还是高兴,只听着他一边叹气一边说,“那就好,那就好。”

    轿车最终把三人载到一间封闭式疗养院的门内。

    经过门口的双层电子门禁和人工门禁后,他们才顺利把车开进了疗养院内。

    等看着疗养院内大道两旁郁葱的四季青慢速地被留在身后,秦楼终于忍不住笑起来,带着嘲弄的冷意。

    “把他们关在这种地方,和一群疯子或者精神病一起,你这是在藏他们、还是在给他们一个更可怕的牢笼?”

    今天经历过情绪上这么多大起大落,秦梁看起来已经疲累而麻木了。

    听到秦楼的嘲讽,他也只是平静道:“我说了,他们做错事就会有惩戒,我不舍得我的女儿去接受审判面对刑罚,但做错事情总要付出代价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“而且,”秦梁又说,“他们中也确实有人需要待在这个地方。”

    秦楼挑眉,“哦?难道是秦扶君做了那么多枉法的事情后,终于良心发现把自己逼疯了?”

    秦梁一默,他抬头意味深长地看了宋书一眼,“不是扶君,是宋成均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!”

    尽管心底有所预感,但真听到的时候,宋书平静的心绪还是起了波澜。

    车内陷入沉寂。

    车停到疗养院的住院楼外,宋书三人下车来。往楼内走的时候,宋书突然开口问:“他是疯了吗?”

    秦梁脚步停顿了下,“精神问题,绝大多数时候他都是意识不清、胡言乱语的。”

    宋书瞳孔微栗,张了张口,最后还是问出来:“当年秦扶君做那件事之前,他知道多少?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秦楼身影一停,须臾后他不忍地回眸看向宋书。

    他知道这个问题一定藏在宋书心底很多很多年。而同时,这也是他和宋书都不敢去查明的问题。

    ——那件事里宋成均知道多少?他是否知道秦扶君要逼死白颂、甚至要买凶制造车祸杀害他的亲生女儿宋书?

    他们不敢问,因为他们怕答案是肯定的。

    如果真是那样,秦楼不敢想宋书心底会有多难过——就算她早就对那个所谓的父亲失望、就算她正眼不肯瞧他甚至根本不愿意承认那是她的父亲,但她曾经比谁都渴望抱住宋茹玉拿胡茬蹭着女儿脸蛋的男人的怀抱,她曾经用麻木沉默把所有想要关爱的情绪掩藏。

    如果他真知道……

    “他不知情。”秦梁突然开口。

    就像行刑前突然得了大赦,宋书有些急促地呼吸了下,那些空气重新涌入肺部才让她觉得自己活过来。
    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