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六四章-《在你眉梢点花灯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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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将军他说,今日作乱,乃是陵王与八位将军合谋而之,其中……裴阑将军也在其中。”

    “张岳可提了世子殿下与明威将军?”

    “这个……倒是没提。”禁卫道,“但张岳将军说,世子殿下陷在明隐寺时,明威将军与裴阑曾带了五万兵马来救,裴阑将军就是在那时叛变陵王的。”

    众人一听这话,俱是面面相觑。

    明威与裴阑不是为勤王而来的吗?如何以五万人救一人?

    “这就是了!”宗室中为首的一任道,“陛下,明威将军口口声声称自己为勤王而来,为何竟第一时间带兵去救王世子?便信她所言,她与王世子有婚约,情投意合,然她身为武将,职责在身,哪怕愿去搭救王世子,带上五千乃或一万人足以,如何竟带去了所有五万兵马?只有一个解释,明威与裴阑的这五万人,效忠的根本不是陛下,他们自始至终效忠的只有一人,便是与陵王殿下合谋的王世子殿下!”

    昭元帝听罢这话,目色一凉,冷声道:“吏部,枢密院,殿前司。”

    “臣在。”

    “暂革云氏女,裴阑将军一职,将他二人带回宫审。”

    “是。”

    “至于昶儿——”昭元帝的目光移向程昶,沉默下来。

    而今太平盛世,天下大权皆在帝王之手,云浠知道,若想救程昶的命,必须在此时此刻,在这天地清风之间,当着列位宗亲与朝臣辩说分明,否则一旦回到金陵,程昶是否作乱,因何作乱,便全凭昭元帝任意冠之了。

    云浠见昭元帝欲派殿前司拿下程昶,足尖往地上的红缨枪一勾,本打算拼一场得了,这时,一名内侍来报:“陛下,琮亲王殿下与裴府的老太君来了。”

    程昶听是琮亲王来了,微微一愣。

    纵然他与琮亲王明面上是父子,但他生性淡漠,除了对云浠敞开心扉,待其他人皆是疏离,久而久之,琮亲王不是没有觉察。

    以至他这次回来,琮亲王除了将手上所剩不多的权柄交给他,别的什么都没多说。

    而今次明隐寺兵乱,程昶这个异世父亲似乎早就料到他会借此时机报复陵王,早早便与昭元帝请了辞——大约也是担心自己在紧要关头被有心人胁迫作质,束了程昶手脚吧。

    众人听闻亲王殿下与一品诰命夫人到了,让开一条道来。

    只见老太君身着将军铠甲,手执红缨长枪,满头白发高高束起,当先一步走在前,到了御辇前,跪拜而下:“臣妇,见过陛下。”

    老太君娘家门楣极高,是太祖皇帝那一辈的公侯,她本人更是琮亲王的乳母,与太皇太后走得极近。

    昭元帝见她来了,不由道:“老太君不必多礼。”

    然而老太君竟执意跪在地上,说道:“臣妇今日之所以来此,为的不是自己,也不是裴府,为的是忠勇侯府。臣妇知道,阿汀既闯禁令与阑儿合谋勤王,必当会受陛下猜忌。臣妇此来,是为她作证的。”

    “臣妇早已觉察犬子,即今工部尚书裴铭对陛下有不诚之心。他联合罗复尤、曹源等人,预备行犯上作乱之事,是以臣妇假作病重,将阿汀请来裴府,请她为阑儿指一条明路,这才有了二人联兵勤王一事。昨日陵王举兵于明隐寺,臣妇已将不肖子裴铭之行检举告发于太皇太后,目下裴铭已被关押,此乃——”

    老太君说着,放下红缨枪,从怀中取出一卷布帛,“此乃臣妇逼迫裴铭在狱中写下的血书,其中事无巨细地交代了陵王作乱的前因后果,陛下只要观之,便可明辨忠奸。”

    “然则臣妇将这血书呈于御前,并不是为裴铭求情,他结党营私,作乱犯上,非诛杀不可平民愤;亦不是为裴府求情,裴铭罪孽深重,足以株连九族。臣妇将这血书呈上,只求陛下为忠勇侯府真正昭雪。”

    “昔忠勇侯云舒广戍边护国,尽忠职守,却为奸人所害,以至侯爷与塞北数万将士埋骨黄沙,臣妇每每想起,便五内俱焚。而今忠勇侯之女带兵勤王,何尝不是护君上、臣民于危难?”

    “这正是忠勇云氏一门的铁胆忠魂,切不可一冤再冤,否则叫天下将士如何瞑目?饶是陵王已亡,臣妇仍恳请陛下惩恶除恶,辨奸杀奸,为忠勇侯,为云氏一门真正平反昭雪。”

    老太君说罢这话,将血书交给吴峁,双手伏地,磕头拜下。

    鬓边银丝在山风中飘荡,眼角唇边皱纹遍布,可她的神情却坚韧如常。

    谁说女儿不如男,裴府一府窝囊,只出了这么一位巾帼英雄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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