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7、不一样-《特别观星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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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好痛。

    路见星没吭声,转身去校门口的垃圾箱边拎了个把手有近一米长的铁撮箕扛在肩上,又折回来。

    谁在哭?

    哭声尖锐刺耳,路见星耳膜被震得发疼,他低头,看了眼在地上趴着哭的女生。

    下一秒,他那个铁的撮箕被他抡过肩膀,少年身躯如一头蓄势待发的幼豹,用所有肌肉力量将沉重的利器精准出手——

    铁撮箕砸到那位大叔的背上。

    一点儿都没砸偏,路见星默默地算了一下距离。

    再一下。

    只听到几声尖叫之后,人群中有人爆发似的吼:“流血了!见血了!”

    紧接着有人开始跟喊:“杀人啦!”

    我没有啊。

    路见星有些茫然地把带血的撮箕往地上一扔,完全忘了柳若童,把校服袖口紧攥着,再将背脊开始流血的大叔踹到地上摁住背,挥起拳头就要往人后脑勺上狠砸。

    “住手!”

    校园保安们有三四个巡逻的,从校内冲出来,率先按住了正要下猛拳的路见星。路见星迅速躲开,再蹲到旁边儿,抹了一把脸,抹得眼下带着鼻尖全是腥红的血。

    他站起来没说话,目光冷漠又决绝。

    他手里还拎着那个铁撮箕。

    最后学校报了警,叫了救护车,把路见星、柳若童和那个精神病大叔都送到了医院去做了全身检查。所幸除了大叔之外,两个孩子并无大碍。

    等大叔的家属来医院认领时,被发现果然是某位学生家长,的确有精神病史。

    路见星手抖。

    他依稀记得,那一夜盛夜行发病时,也是和这个大叔发病时一样的眼神。

    浑沌又疯狂。

    唐寒睡衣都还没换就从教师公寓跑来了,外面套了件厚羽绒服,头发被风吹得全贴在脸上。她在询问期间下楼去接了两杯热椰奶给两个孩子,再找来凳子坐在他们面前,打算好好开导开导。

    考虑到病情,唐寒握住柳若童的手,小声问她:“童童,你的朋友需要什么饮料?”

    “和我一样就好。”柳若童也悄悄说。

    “好。”唐寒笑了笑,又去买了一杯。

    路见星再迟钝,也朦朦胧胧地明白了旁边这位女孩的病症,心口一时间堵得发胀。

    唐寒看着不说话的路见星,拿了温水蘸棉质纸巾,把他脸上干涸的血一点点擦掉,长长地叹了一口气。还好现在是冬天,先动手打人的那个大叔穿得也厚,要不然路见星那一撮箕下去,伤的就不只是皮肉了。

    脸上的血擦得差不多了,路见星也快把大腿揪青。

    他及其反感老师这样的触碰,也讨厌温水在脸上擦血的感觉,讨厌棉纸巾的触感……他难受得想大喊大叫,却全部忍了。

    现在不能发作。

    不可以。

    唐寒安抚好两位学生,认真道:“见星,你是为什么要动手?因为女同学被欺负了,对吗?”

    路见星并没有点头,只是说:“痛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痛?”

    “她痛,”路见星花了十秒说出这个答案,又顿了顿,继续讲,“也打到了,我。”

    唐寒长叹一口气,说:“那个男人有精神病。”或许受不了什么惩罚。

    “我。”

    路见星蹦出一个字,说不下去,只得把自己装在书包里的手机翻出来。

    然后他发了半小时呆,柳若童和唐寒聊了什么他都没听进去,也不想听。

    微信消息早就弹在了屏幕上,盛夜行问他,在哪里?

    然后是十多个未接电话。

    路见星有点委屈。

    他点开备忘录,打一行字用了五分钟,才慢慢地把手机转给唐寒看,问多久能够回寝室去。

    “还得有一会儿,”唐寒看看表,“等会儿季川老师送你们回去。”

    “快。”路见星说。

    唐寒点点头,想去触碰路见星的脸,又怕惊扰到他,只得说:“老师知道的。”

    路见星深呼吸一口气,把目光投降了从始至终一直在发抖的柳若童。

    他很想告诉她,人的大脑都是不一样的,所以你并没有什么特殊。

    也正因为我们的不一样,我们的生活才这么有意义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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