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章 风起-《宫墙柳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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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五月二十,皇上召见我了。

    口谕传来时我在跟三公主翻花绳,我们翻得都不好看,淑妃娘娘歪在躺椅上很大声地嘲笑我们。我们气呼呼的,大声说再也不理淑妃娘娘啦!结果淑妃娘娘说晚上做炸酥肉不给我们吃,我们又毫无骨气地去给她捶背捏脚。

    来传口谕的是皇上身边的太监总管,名字起得像个读书人,叫方明德,白白胖胖的,平日里最是和气,笑起来很像我娘家的大管家,我挺喜欢他的,但我不想见皇上。

    淑妃娘娘问我,想不想帮皇后娘娘,我说想,她说那你就去。我说去了我该说什么,淑妃娘娘说,你什么都不用说。你就是小小地闹一下脾气也不妨事。

    我有些明白了。

    我又不太明白了。

    我真是太蠢了。

    我就蠢兮兮懵懵懂懂地去了永安宫。

    皇上见了我就来拉我的手:“娇娇儿,来。”

    来你个头。

    我扁着嘴,把手背在身后,低着头不看他。

    他叹了一口气,拥着我说:“就知道你要跟朕闹脾气的。”

    我不知道该说什么,他自顾自地挽起我的袖子,问我:“手还疼吗?”

    都过了好几天了,早就不疼了。给我擦药油的是淑妃娘娘,不是皇上。

    一个男人的女人被他的另一个女人打了,他的又一个女人为被打的那个擦药拭泪,好几天过去了,这个男人问被打的女人,还疼吗?

    这是怎样混乱可笑的男女关系。

    但我还是带着哭腔说:“不疼了。”

    他长长的叹气,把我抱在他腿上:“看着朕。”

    我不肯,他就低头亲我,亲我的额头,我的眼睛,用他的额头贴着我的,眼里含着二十多年的深情。

    我靠在他身上,眼泪到底簌簌落下,我知道我为什么哭,为了皇上,为了我自己,为了皇后娘娘和淑妃娘娘,为了这凄惨又无力的命运,我哭得三分伤心,五分慨叹,还有两分梨花带雨的楚楚可怜。

    我一边哭一边抽噎着说:“不疼,我不疼。”

    皇上哄了我很久。这天晚上他什么都没做,只是抱着我,问我:“你生朕的气吗?”

    我说:“妾可以生气吗?”

    他说:“娇娇儿当然可以生气。娇娇儿做什么都可以。”

    我说:“那我生气,我都要气死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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