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十八章-《晏捕头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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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问过了,都健在,”庞牧帮她递手巾,“中间也没有亲戚朋友来过。”

    晏骄想了下,又问:“那当时负责建房子的人呢?”

    最有机会动手又不被察觉的也就这两类人了。

    “难就难在这里,你瞧,”庞牧有些无奈的往四周指了一圈,“这里是一家有事百家忙,更别提盖房子了。

    而且当时这一带几十间房子都是同时盖的,估计当年沾手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,有得查了。

    我已拜托息幽去找卷宗,看那几年失踪和迁走的都有谁。”

    晏骄点头,“确实,不光失踪的,迁走或是外出长期未归的也很有可能。”

    刚建府那几年正值各地经济回温,不少人也打听到亲戚所在,世道太平后就跑去投奔了,人口流动相当大。

    而各地通讯不便,保不齐凶手就利用了这一点:

    本地人以为死者走了,而目的地的人却不知死者要来,当真两头懵。

    宋亮把马牵过来,夫妻两个翻身上马,看着周围议论纷纷的百姓,都是既紧张又亢奋:

    这是镇远府自打建府以来爆出来的第一起谋杀案,如果不尽快破案,长久以来的太平和安定局势必然受损。

    顾宸舟如此倚重祝萧绿确实是有原因的:

    不过短短小半个时辰,他还真就从已经不堪重负的衙门内挤出来一个宽敞明亮的房间,还贴心的排了两张大桌做解剖台。

    只是……晏骄怎么看那两张大桌怎么觉得像书案。

    接收到她询问的眼神后,祝萧绿爽朗一笑,“无妨,过后洗洗就好了。”

    他们脚下的整座府城都是建立在无数亡魂和鲜血之上的,区区一具干尸又算得了什么!

    晏骄满脸敬佩的冲他抱了抱拳,正式开始解剖。

    说起来,这还是她第三次解剖具有相当风干程度的尸体,虽然没有新鲜尸体常见的臭气,但实际操作起来不是一般的麻烦。

    因尸体的皮肤和肌肉组织都完全干燥,很难下刀,需要极强的耐心和专注力。

    而且尸体颜色变暗,许多原本分明的颜色和界限全部模糊甚至消失,为了不遗漏线索,晏骄不得不进一步凑近了看……

    初次接触干尸的阿苗直接沦为打下手的,晏骄久违的承担起最繁重也最要紧的任务,直接导致工作时间翻了一番,最后腰腿僵硬无法挪动,长时间拿刀片的手指也抽了筋。

    阿苗和许倩都心疼的了不得,当即伺候着人去外头躺下,又捶又揉,甚至不由分说的帮忙洗了澡……

    这一忙活就错过了午饭,稍后大家索性就在伙房小院儿里开会,抓紧时间交换信息。

    打过仗的人都对伙食有种特殊的执着,顾宸舟也不例外:办正事的时候就得上硬菜!他丝毫不担心有谁会因为案情关系而吃不下,直接就叫人杀翻一头肥羊,整个架在火上烤了。

    厨房大师傅原先就是军中伙夫,如今烹饪手段一如既往的简单粗暴,可偏偏就是这样,反而保存了羊肉最朴实的香味。

    此时烤羊通体金黄,上头结结实实洒了许多盐巴和香料,不断有晶莹的油脂滴落在柴火堆儿里,发出噗嗤噗嗤的爆裂声,香气伴着青烟飘出去几里地,极大的抚慰了劳碌半日的人们。

    祝萧绿很好的履行了陪查陪吃陪聊的义务,用小刀割下来大块大块的肉,热情招呼道:“粮食菜蔬不多,好在从去年开始渐渐地牛羊不缺,诸位尽管吃。”

    晏骄打了个充满原始羊膻味的饱嗝,将剩下的半条羊腿塞给庞牧,摆手表示自己实在吃不下了,“我说说发现吧。”

    众人点头。

    “死者女,大禄人士,惯用右手,通过耻骨联合和牙齿磨损程度判断,年龄应该在四十五到五十岁之间。

    左边最后方两颗下牙情况很不好,死者生前可能时常感到牙痛。

    生过孩子,甚至可能不止一次。”

    “脑后发现钝器打击痕迹,颅骨严重骨折。

    因为过分风化的关系,她的脏器全都严重萎缩,无法延展,没办法判断生前是否存在疾病、是否受过内伤、是否还存在其他直接作用于肌肉和内脏的穿刺伤。

    而考虑到缩水的关系,我个人比较倾向于她的身高在五尺二寸上下,误差不超过两寸。”

    “她的头发没有全白,我们在头发里发现了一根严重风化腐蚀的木棍,应该是死者生前当成发簪在用的。”

    “很可惜,她身上的衣料都已经看不清原貌,也没有其他任何配饰,无法通过这方面取得更多线索。”

    “还有最关键的一点,”晏骄拍了拍手,指着自己右手掌心的位置说,“我发现死者中间的两根掌骨有断后愈合的痕迹,截面非常整齐,应该是生前被刺伤过。”

    说着,她顺手拿起旁边用来切割羊肉的小刀,做了个穿刺的动作。

    如果是外力导致的骨折,断面不可能这样整齐;而若是砍伤,伤口必定会由内而外,不太可能会直接出现在中心。

    众人齐齐点头,显然都非常认同她的判断。

    “还有一点,”晏骄继续道,“伤痕的位置非常特殊,最外沿的掌骨没有断裂,但一侧有明显的划痕,应该是带倒钩之类的凶器,不然直上直下的刀刃不可能形成那样的效果。”

    又薄又锋利又有类似倒钩的装置,答案呼之欲出。

    “北部几小国的弯刀。”

    庞牧抓过布巾擦了擦油腻腻的手,神色中有明显的厌恶,“入体后再会造成二次伤害,很阴损,但实际对阵中杀伤力不大。”

    “所以死者可能在逃亡过程中被敌军追杀过。”

    他转脸问同样面临喜色的祝萧绿,“在这个年龄段的妇人有几个?”

    祝萧绿略一思索,“五人。”

    庞牧点点头,“牙疼和最后这一点太关键了,等会儿咱们再找家属详细问问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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