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9章久别重逢-《江北女匪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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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与此同时,三十里外的牛头山上,朝阳子正在给辰年的伤臂换药。往下刮那旧药膏时刮板触及伤处,痛得辰年不觉打了个哆嗦。朝阳子瞧她这般,不屑地哼了一声,道:“哪就至于这样疼了,小丫头,我瞅着你倒是越来越娇气了!”

    辰年早已习惯了朝阳子的脾气,闻言也不生气,倒是旁边土炕上坐着动弹不得的静宇轩听得不顺耳朵,冷声说道:“小丫头太过于老实,要我早就大耳刮子抽这黑老道,他倒是站着说话不嫌腰疼,回头把他的手臂也打折了重接,倒要瞧瞧他觉不觉得疼!”

    朝阳子脾气极怪,若是别人说了这话,他定要翻脸,可静宇轩这样说,他却是没半点脾气,只看了她一眼,便耷拉下了眉眼,默默给辰年包扎好伤臂后就往外面去了。

    辰年瞧得可乐,不禁问静宇轩道:“前辈,您认识道长很久了?”

    静宇轩神功都已被朝阳子尽数散去,穴道也被他封住,困了这些日子,再大的火气也渐渐小了,听辰年问便答道:“他还是小道士的时候,我就认识他了。”

    辰年又忍不住好奇,问道:“道长年轻时也这般黑吗?”

    她刚问出这话,本已出去的朝阳子又重新转了回来,黑着脸站在门口喝道:“小丫头,你出来!”

    辰年猜他定是听到了她与静宇轩的话,这才要叫她出去,越发觉得这黑老道好笑。她起身走到门口,问朝阳子道:“道长寻我什么事?”

    朝阳子翻了翻眼睛,答道:“你过去看看崔习,还有那小娃娃,莫教她一会儿再哭,哭得道爷我脑浆子都疼。”

    崔习便是那杨成的幼子杨熠,为了躲避薛氏的追捕,他已将自己的姓名改作崔习,便是他那不足一岁的妹子,也改了小名叫做茂儿。茂儿这孩子甚是乖巧,极少哭闹,朝阳子这样说,明摆着只是想要把辰年叫走,不想她与静宇轩谈论自己。

    辰年也不说破,笑了笑,应道:“好。”

    她这样应着,出得屋来却未去看崔习与茂儿,而是径直去了寨子后面寻陆骁。温大牙从冀州重新给陆骁买了一把弯刀回来,虽样子与他原来的那把有些相似,分量上却差了许多,教他使着很是不顺手。

    辰年安静地等在一旁,直待他一套刀法练完,才走上前去,说道:“我瞧着你有些招式和我义父使的有些相似,只是不及他那般简练顺畅。”她说着便从陆骁手中取过了弯刀,仿着记忆中的样子比画了一招“水中取月”给他看。

    陆骁瞧得片刻,说道:“谢辰年,你从头比画给我看。”

    辰年之前也跟穆展越学过几套刀法,只是当时他教得不甚在意,她学得更是马虎,便只学了点皮毛,现听陆骁要她将刀法练给他看,便低头认真地想了一想,这才一招招地慢慢比画出来给他看。

    陆骁看着看着,面上不觉露出惊喜之色,赞道:“好刀法!”

    能得他这样称赞,辰年不觉有些扬扬得意,正要说话,却又听得陆骁问道:“谢辰年,你有着这样好的师父,为何功夫却差成这般模样?”

    辰年噎了噎,当下有些恼羞地把弯刀丢还给陆骁,气道:“我愿意!”

    陆骁笑了笑,拾了弯刀照着她刚才的招式练了起来。辰年沉着脸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,给他指出了几处错误,瞧他刀法逐渐纯熟起来,这才丢下他独自往前面去了。才走到一半,却见肖猴儿迎面跑了过来,叫道:“谢姑娘,温大哥回来了,叫你赶紧回去。”

    辰年知道温大牙一早就带着傻大出了门,去那山沟里祭奠死去的兄弟,现听说他一回来便寻自己,心中不觉一动,脚下步子就加快了些。一拐过那道半高的围墙,便见温大牙与傻大正站在寨门处往这边张望着,温大牙怀里抱着的不是别的,正是陆骁那把弯刀。

    辰年疾走了几步过去,从温大牙怀里拿了那弯刀细细打量,面上难掩欢喜之色,问道:“你们在哪里寻到的?”

    温大牙却顾不上答她这话,只指着山下与她说道:“谢姑娘,你有朋友来寻你,咱们叫他一同过来,他却是不肯。”

    辰年闻言有些疑惑,下意识地顺着温大牙指的方向看过去,就见那山路上停了七八个骑马的人,当前一个男子勒马而立,正抬着脸静静地往她这里看过来。

    只不过一眼,辰年的身体倏地僵住了。那是封君扬,是她每每想起来已不知是爱是恨的封君扬。

    两人相隔的距离不过一箭之地,近得几乎可以望见对面那人的眉眼。辰年没有转身就逃,封君扬也并未上前一步,两人就隔着这百多步远看着彼此,一如那日在子牙河上。

    封君扬双手握紧了缰绳,这才控制住自己不要上前,只立在那里看着辰年。她的面容变了许多,便是身量也拔高了不少,左臂吊于身前,右手里拿着那把弯刀,他刚刚交还回去的,陆骁的弯刀。封君扬嘴角上忽地露出一丝自嘲,只向着辰年轻轻点了点头,便拨转了马头往回路走去。

    顺平万万想不到封君扬竟这样看辰年一眼就走,睖睁过后忙拍马紧跟上去,在封君扬身后低声劝道:“世子爷,好容易见到了,怎的不过去说几句话?”

    封君扬不语,只提缰慢行。

    顺平偷偷瞥他一眼,就又自言自语地说道:“瞧着谢姑娘也瘦得不成样子了,这些时日还不知道吃了多少苦。她那人看着冷硬,实际上心比谁都软,瞧见这几个山匪可怜都要留下来帮一帮。唉,这样软的心,千万莫要被人骗了才好。”

    封君扬静静听着,依旧不言。

    顺平咬了咬牙,往旁边移开了些,又道:“不过幸好有陆骁一直跟在谢姑娘身边,谢姑娘便是有个头疼脑热的,倒也有他照顾。要说陆骁这人也算不错,虽是鲜氏人,可对谢姑娘是真心好……”

    他最后这句话没能说完,封君扬的马鞭便向他身上抽了过来,惊得顺平低呼了一声,忙向一旁避去,将将地躲开了那鞭子梢。封君扬原本淡漠的面容已变得十分难看,却只是冷冷地瞥了顺平一眼,并未说话。

    得了他这一眼,顺平却是吓得噤声,再不敢自作聪明了。

    辰年那里瞧得封君扬转身离去,这才轻轻地吐出口气来,心中一时说不清到底是庆幸还是失落,又想封君扬就该是这样骄傲的,他那日既没过河追她,便也不会再来此处抓她,只是不知他为何又来这太行山,难道是青州那里有变?

    她脑子有些乱糟糟的,更没心情理会旁边的温大牙等人,便转过了身慢慢往寨子里走。人刚刚走到院中,朝阳子却从屋里出来了,问她道:“谁来了?”

    辰年反应仍有些迟钝,看他两眼,这才答道:“封君扬。”

    朝阳子闻言却吓了一跳:“封君扬?抓你来了?”

    辰年摇了摇头,进了屋子却又紧接着出来了,拿着那弯刀给寨后的陆骁送过去。陆骁刚才沉浸在刀法之中,全然不知封君扬已来过,瞧得自己这弯刀也十分奇怪,问辰年道:“哪里来的?”

    辰年想了一想,还是将刚才的事情原原本本给陆骁说了,奇怪地问道:“他怎知道咱们在这里?”

    陆骁看她一眼,淡淡说道:“人既然是温大牙带来的,你去问问温大牙不就知道了。”

    辰年之前心神大乱,丝毫没有想到这里,此刻得他提醒才恍然大悟,忙又转身去寻温大牙,走不得两步,却听得陆骁突然问她道:“你依旧喜欢他,是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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