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一章 重逢时——-《知我如你,情深不负(共2册)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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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我不知道这样做到底对不对,也不敢想以后印钟添得知今天发生的事会是怎样的心情。他会感激我今天为他做的,还是会怨恨我的背叛?

    我想,换了是我,极有可能选择后者。毕竟,对一个男人来说,自己的未婚妻跟别的男人上床,是莫大的耻辱。

    然而,我已经顾不上以后,这是我眼前唯一的路。

    叶正宸握住我的手,阻止了我脱下身上最后的遮拦。我讶然地睁开

    眼,四目相对,我清晰地看见他眼中的渴望与克制。我能读懂他的渴望,可我读不懂他的克制,或者说,我不愿意去读懂,害怕自己又掉入他精心设下的陷阱。

    “丫头……”又是这声最熟悉的呼唤,叶正宸将我纳入他温暖的胸膛,一个浅吻印在我的额心,依旧是我熟悉的温度、熟悉的柔软,还有熟悉的对白,“想我了吗?”

    “想。”怎么会不想?每天要想他无数遍,一想起他,五脏六腑没一个地方不疼。

    “恨我吗?”

    “恨。”我当然恨他,不然怎么会每想他一遍,都要在心里骂上一千遍“浑蛋”。

    “能原谅我吗?”他捧起我的脸,让我不得不面对那张近乎完美的画皮。谁又知道,在这个许多女人迷恋的外表下,隐藏着一个卑劣的灵魂。

    “能,”我抬头,轻轻一笑,“到你死的时候。”

    他笑了,眼中那千山暮雪般的阴寒竟然消融了。恍惚中,我又看见了初见时的他,那个总笑得让人捉摸不透的叶正宸。

    “好吧,那我可以在活着时为所欲为了。”

    “你——”我还没来得及反驳,他的双唇狠狠地压了上来,吸血一般啃噬我的唇瓣。我痛呼,声音却被他吞没,徒留破碎的轻哼。他的唇有种吞噬一切的火热,让我心底的某一个角落被点燃,这时我才猛然醒悟,今日,他想要的并非一场权色交易,他想要确定我对他的爱还剩下多少。

    “不……不要。”我拼命挣扎,怕自己一旦放弃挣扎,就会在他的火热里融化。

    “现在说不要,你不觉得太迟了吗?”

    他横抱起我,丢在床上,然后一颗颗解开自己的衣扣。衬衫半敞,刚硬的轮廓呈现在我眼前,我看见他的胸口上有一个伤口,以伤口的形状和缝合的情况看,像是手术留下的,从疤痕的颜色判断,时间超过一个月。我来不及多想,他已捉住我推拒的双手,按过头顶,俯身压下来。

    “你脱了衣服,还是这么诱人。”

    “你脱了衣服,还是这么禽兽!”

    他扬扬眉,轻吻我的嘴角:“你一点都没变。”

    然而他变了,变得我完全不认识了。

    床下,衣物七零八落。床上,肢体纠缠,分不清是撕扯,是挣扎,还是渴望……

    我闭上眼睛,眼泪顺着眼角落下。伤痛,并非源自被他欺凌,而是我憎恨自己又怀念起那一季坠落的樱花,又渴望与他继续纠缠下去,不管经历多少欺骗,多少背叛,都没关系,只要不再分离。

    “喜欢吗?你不是最喜欢这个姿势?”他握紧我的手指问。

    我咬牙切齿地反驳:“这分明是你喜欢的姿势。”

    “原来你还记得。”

    “你!”

    他细密的吮吻连绵不绝,我再也无话可说,也说不出话。

    激情跌宕,欲断难断。我在他身下,终于融成一汪温泉,忘情地与他相拥。早知经历那么多矛盾煎熬,到头来还是会越过这条底线与他在床上痴缠,当初何苦要逼自己放手,也逼着他放手?

    记不清过了多久,一切终于结束了。他把我搂进怀里,眷恋地亲吻着我的肩膀,抚摸着我的头发,深嗅着我的味道。

    身体被汗液浸透,滚烫的肌肤腻在一起,很难受,可我没力气挣脱。我太累了,真想在这个久违的怀抱里再睡上一次,梦里一定不会有心痛的感觉,可闭上眼睛,我却想到了印钟添,想到了喻茵,想起了很多过往。

    悔恨席卷而来,我无言地退出他的怀抱,一件件拾起我的衣服,穿在身上,梳理好自己的头发,拍拍惨白的脸颊。整个过程中我都不敢看他,可我能感受到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我的身上。

    我正欲离开,他握住我的手腕,力道重得让我无法摆脱。

    我依然不愿直视他,望着门的方向问:“你想要的我都给你了,你还

    想怎么样?”

    “离开他。”

    啪!一个耳光扇在他的左脸上,这就是我的回答。

    他微微侧过脸,忽然笑了:“你的未婚夫如果知道你用什么方法救了他,不知道作何感想?”

    我倾身靠近他,鼻尖轻触着他的耳郭,也微笑着对他说:“让你的亲朋好友知道你逼我做了什么,不知作何感想?”

    他牵动嘴角,一副嘲弄的神情,不知是在嘲弄我,还是在嘲弄他自己。

    “叶正宸,别再逼我,玉石俱焚的结果,你我都不想看到!”

    他握着我的手渐渐放松,我甩开他的手,头也不回地离开。当门在我背后合上之时,我听见他说了一句话,很轻,却重重地砸在我心头:“丫头,我该拿你怎么办?”

    我该拿你怎么办?

    耳边久久萦绕着他沉沉的声音,我一路恍惚地回到暂住的小旅馆。我在浴室里洗了不知多少遍,但身上密密麻麻的吻痕洗不掉,他的味道冲不去,还有他的最后一句话,在耳边一遍遍重复。

    我闭上眼睛,捂住耳朵,但脑子里仍然全是我们往昔相处的场景,每一个细节,甚至他的每一个表情都清清楚楚。

    不知洗了多久,我的手机响起信息提示音,我以为有了印钟添的消息,急忙抓过手机细看,屏幕上显示的是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息:“好饿,想再吃一碗你煮的面。”

    我看着信息,看了很久。

    暖风从半启的窗口掠入,仿佛吹来了樱花的淡香,我看着蒙了一层水雾的玻璃,依稀看见那年窗外盛放的樱花,在他的窗外,也在我的窗外。

    犹豫良久,我放下手机,一小时后又拿起来,慢慢打了句话:“回去找你老婆煮。”

    手指放在发送键上,我却没有按下去,最后我把编辑好的信息一个字

    一个字删了,披上一件衣服,走到窗前,拉开窗帘。

    前方不远处的街边有一株老榆树,叶子枯黄,月光在上面投下星星点点的光影。树下停着一辆黑色的越野车,深沉的黑色配上强悍的线条,有种所向披靡的霸气。我无法从墨绿色的车窗玻璃窥见车内是否有人,但车子一直没有熄火,淡淡的青烟从排气管中飘出,消失在黑夜里。

    冷风吹在未干的头发上,带来丝丝凉意,颈子、肩膀及胸口那些灼烧似的微痛也像是被冷敷过一般,不那么难受了。我仰起头,想起小时候,我家院子外也有一株这样的老榆树,一到盛夏就枝繁叶茂。印钟添常常坐在树下看书,斑驳的阳光洒在他的脸上,宁静而悠远。

    年少时的天空总是阳光明媚,如今却只有一望无际的雾霾。

    在这充斥阴霾的三年里,每一次我筋疲力尽时,都是印钟添在我的身边陪伴我。

    爸爸生命垂危时,我六神无主,跪在寺庙祈福,求神佛能保佑他平安。印钟添陪着我跪下,他说:“小冰,如果求神拜佛有用,我天天陪你来求。”

    我思念叶正宸入骨的时候,整夜整夜失眠,坐在医院门外的长椅上发呆,陪在我身边度过漫漫长夜的也是印钟添。

    我心如死灰地坐在老榆树下,冻得嘴唇发紫,为我披上温暖外衣的,还是印钟添。他让我相信这世上除了叶正宸,还有人能给我温暖,给我未来,给我幸福。

    而今,印钟添身陷牢狱,即使最终水落石出,他被判无罪,恐怕也再难在官场上有所作为。对一心要在官场上混出点名堂的印钟添来说,这无疑是致命的打击,而我,他用心呵护疼爱的女人,却在这个时候背叛了他。

    想到这里,我的悔恨又一次像巨浪席卷而来。身上全是青青紫紫的吻痕,多少水都冲不掉我身上的印记,多少悔恨也无法改变已经犯下的错误。

    从此后,我要怎么去面对印钟添?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,和他继续筹

    备婚礼,做一对相亲相爱的夫妻?我真的能做到吗?我能彻彻底底忘记叶正宸,全心全意去爱印钟添吗?

    我该如何抉择?

    我没有答案。

    天亮了,榆树下的那辆车还没离开,淡淡的青烟从排气管散出,消失。我关上窗,掩上窗帘,给爸妈打了个电话报平安,告诉他们:“你们别轻信外面的谣言,他们都是乱说的。我北京的朋友帮忙问了,专案组重点放在上头的人身上,钟添只不过是协助调查。”

    他们放了心。

    收了线,我又不由自主地翻出叶正宸的短信息:“好饿,想再吃一碗你煮的面。”

    迟疑良久,我回了条短信:“别忘了答应我的事。”

    短信刚发出去,我马上收到回复:“我答应你的事,从来不会忘。”

    他答应我的事,从不会忘吗?那么他说的那一句“等我”,他应该记得,他这时候出现,是否代表他自由了?

    我低头,看着手指上晶莹剔透的钻石,不管他为什么出现,都已经太迟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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