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果还是好朋友-《竹马又名蓝颜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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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多少年没好好地打扮打扮了?席庆诺没用指头算过,只能笼统地说从两年前的情人节起,到现在的中秋节的前一天,她都没仔细照过镜子,脑子里所能容纳的是“哪里有好吃的”“去哪里吃好吃的”。一吃,就忘记了悲伤,忘记去想一个人。
席庆诺在大商场认真挑衣服,相当的不自信,尤其是售货员推荐衣服之时,
一脸羡慕地问她:“他是你男朋友吗?”他,是指梁越。“不是。”
“嗯,我想多了,嘿嘿。”
于是席庆诺气结。笑什么?难道帅哥不可以配胖子吗?
后来又有个售货员偷偷问她,她回答:“是。”
“啊,他眼光好特别。”
席庆诺真想倒地不起。敢情看上胖子就眼光特别,看上瘦子就眼光正常?什么逻辑!
早在多年前,梁家与席家就没联系了。这也是梁越多年来第一次拜访席家。在梁越的记忆里,应该是席庆诺和家里闹翻以后,他便没再来过这里了。席庆诺毕业时,席铁荣早就给席庆诺安排好了工作,让她先去实习。那时的席庆诺一心想留在b市和韦辰鸣在一起,不愿意回a市。她态度坚决地拒绝了席铁荣的安排,让一向在部队崇尚绝对服从命令的席铁荣极为不满。父女俩为此僵持了好一段时间,两人的关系急剧恶化,恍如玻璃,破碎之后再也无法修补。
虽然席庆诺从里到外都不像那个食古不化的席铁荣,可不得不承认,他们之间有一点相同。那便是她同她父亲一样,死要面子活受罪。撕破脸皮之后绝对不会认错,也不承认错误,永远不改错。
她情愿饿死也不愿回家。当然,没给她饿死的机会,她身边一直有个随传随到的梁越。
高档小区进出严格,门卫以手示意他们停车。梁越拿起电话拨了个号,简短地说了两句,便把电话挂了,下了车。在他下车不到两秒,门卫接到电话,讲了几句,便把门闸打开,放行通过,并朝梁越施以抱歉的点头。梁越微笑坐进车,继续开车。
把一切看在眼里的席庆诺问:“刚才给谁打电话?”
“你妹妹。灵芝。”
席庆诺翕动着嘴唇一时不知该说什么,只能歪着嘴讪讪笑道:“哦,你什么时候有灵芝的电话号码啊?呵呵。”
梁越随意说道:“要个号码很简单。”
怎么要到的?席庆诺很想问,后来想想,还是没问出口。问得太多,也许会让梁越不高兴吧?
车还未行至家门,老远便见到席灵芝站在门口,倚在门栏翘首而望。见着梁越的车,席灵芝面无表情的脸上立即挂上动人的微笑,如春天烂漫的红色牡丹花,艳美动人。
梁越刚把车停下来,席灵芝便迫不及待地蹿了过来。梁越歪头对席庆诺说:“还愣什么?到家了。”“哦。”席庆诺神色有些紧张地点头,眸子一瞥,见着席灵芝早已立在梁越
车门那边,乖巧地站着,腼腆地低着头,静静等候梁越下车。席庆诺心里发怵,她十分不情愿地打开车门走下来。“越哥哥。”席灵芝瞪着她那剪水双瞳,目光闪闪地望着刚下车的梁越。梁越一愣,略有些不相信地看着席灵芝:“灵芝,你长这么高了啊?差点认
不出你来。”还漂亮很多。席庆诺没好气地嘀咕一句,帮他补充。出国四年,未见三年,要不是那双明
亮的眼睛看梁越如曾经一样闪烁,席庆诺差点也认不出这位天生美人胚子的小妹了。“这……”当席灵芝把目光转向席庆诺的那刻,原本带着欢喜的闪烁眼眸一
下子瞪大,满脸的错愕,“姐姐,你胖了。”席庆诺尴尬地咳嗽两下:“小妹啊,我这只是暂时的。”胖真的可以只是暂时。席灵芝还没反应过来,梁越走过去,轻轻牵起席庆诺的手。席庆诺明显挣扎
了一下,但梁越握得紧,她没法挣开。席灵芝再次被震撼到了,用睁大的双眼死死盯着他们两人彼此交握的手,好似如此,便能看出个窟窿来,让两人彼此分开。席庆诺觉得尴尬无比,挣不开梁越的手,只能放弃,转移注意力,当作没事一般问席灵芝:“小妹,爸爸在家吗?”
“等你和……”席灵芝满脸惨白地望着梁越,有所忌惮地说,“姐夫,很久了。”梁越笑着对席庆诺说道:“进去吧。”他笑得一脸叵测,席庆诺没由来的一
阵心惊胆战。难不成梁越陪她来家里,是要假冒她男朋友?这个主意是不错。可是为什么他这位冒牌的陪衬有点喧宾夺主?她自己倒像是一个道具,任由
他利用?
屋内的气氛有些紧张。当席灵芝打开大门喊了一声“爸,姐姐回来了”之时,席庆诺顿觉周遭空气缺氧,她有些喘不过气。她紧张地死死握紧梁越的宽厚手掌,希望以此摄取点氧气,以拯救命在旦夕的她。
他是她的氧气,一直都是。几年时间,家里的一切从未变过。好像并不会因为她的离开,而有所改变。是啊,从小到大,她一直就是多余的,读书最差,不会哄大人们开心,只会
闷不吭声。不像她小妹,大人们都说小妹像极了她过世的妈妈,继承了爸爸的高智商和妈妈的美貌。而她从里到外,就不像是席铁荣的女儿。没有爸爸的智商也没有妈妈的美貌。从小爹不疼娘不爱,一身的叛逆个性。
梁越微微杵了下她的胳膊,示意她该先叫人。可那久违的爸爸二字,卡在喉咙里,怎么也叫不出口。席铁荣的眼神也暗淡了许多,他忙于找别的话题,便看向梁越:“越越,你来了啊。”
“席叔叔。”梁越很有礼貌地点了点头,抬手一捞,把席庆诺刚才松开的手抓了回来,死死握在手心里,他忽而深情地侧头看向席庆诺,席庆诺被他的深情吓了一跳,还来不及反应,梁越便转头对席铁荣说道:“我和诺诺来看你了。”
此等作态,任谁都能懂是什么意思。席铁荣当即脸变得惨白,询问的目光看向有些不知所措的席庆诺。席庆诺干吞了一口口水,十分尴尬地说道:“爸,梁越现在是我的男朋
友。”她低着头,不敢看席铁荣,想躲开,却躲闪不及席灵芝那双略带水汽的眸
子,充满了怨念和委屈。
她的心不禁咯噔了一下,这样的眼神是那样的似曾相识,那样的触目惊心。
在席庆诺十八岁生日那天,席铁荣为她举办了一场生日派对。那时的她虽没有惊人的美貌,却也算得上清秀可人,加上身材苗条,还是有些大家闺秀的气质的。
席庆诺是冬天生的,派对上她身穿一套宝石蓝短款小洋装。因光天气稍冷,她便加了一件白狐毛小坎肩,礼服和坎肩都是梁越送给她的生日礼物,简直是为她量身定做,穿上之后的她看起来美丽又大方,她照着镜子看着十分喜欢。
那时才十六岁的小妹席灵芝在旁艳羡又嫉妒地说:“不知道我十八岁生日的时候,越哥哥会不会也送我一份精心挑选的礼物……”
那日,席庆诺觉得自己第一次成为人群中的焦点。直到遇见同样盛装打扮的梁越,她才知道,什么叫作惊艳。梁越浓眉朗目,鼻梁高挺,似笑非笑的薄唇,一身剪裁精致笔挺的西装,全身上下透着一股贵族精英的气质。于是梁越喧宾夺主地成了当日最大的焦点。
在大家的目光中,他慢慢走到席庆诺的面前,优雅地伸出手,邀请她跳了一支舞。他娴熟地引导,她笨拙地跟随,画面倒也十分美好。
那一晚,席庆诺原本很开心,因为梁越的出现。而跳完舞没一会儿,便找不到梁越了,她找遍所有地方也寻不到他的身影。她急着出门去寻,却在花园的一个角落里,看见他与席灵芝在一起。
席庆诺就像个突然闯入者,便偷偷躲在一角,不让他们发现,然后静静倾听。
她听见小妹哭着鼻子对梁越说:“越哥哥,我喜欢你,为什么不接受我?我哪里不好?我改可以嘛。”
梁越没有为她擦眼泪,只是依旧站在她对面,与她保持一段距离,语气有些疏离地说:“对不起,我目前还不想谈恋爱。”
梁越说完就转身走了,任席灵芝哭得梨花带雨。这是席庆诺第一次看到梁越冷漠的样子,梁越对她从来都是温言细语,即使她犯了错,他也会微微一笑,然后教她慢慢改错。
席庆诺出现在小妹面前,慢慢蹲下,帮她轻轻擦去泪水。席灵芝抬起头,用那双委屈又漂亮的眸子看着席庆诺:“姐姐,你喜欢他吗?”
她知道席灵芝指的是谁,只好不假思索地答道:“当然不喜欢。”
“姐姐,答应我,永远别喜欢他,不要和他在一起。好吗?”
“嗯。”她只想安慰妹妹,便开口答应了。
那天晚上,梁越又送了席庆诺一份礼物——一个大号的相框。里面放的照片是他们穿着开裆裤时一起照的。她从小就是“大力水手”,照片里的她把梁越按倒在地上,骑在他的身上,咧开嘴笑得花枝乱颤。而他不哭也不闹地任她骑着,甚至嘴角还带着笑意。
不知为何,席庆诺看着这张照片竟然莫名地哭了出来,梁越手足无措地想为她擦拭眼泪,却被她躲闪开了,她擦干眼泪对梁越说:“越越,我们的友谊,地久天长。”
席庆诺僵在饭桌旁,手拿碗筷,迟迟不敢心无旁骛地大快朵颐,因为她得竖起耳朵认真听梁越和她爸爸的对话,时刻警惕,防止梁越将她这两年的糟糕状况,以及她和韦辰鸣分手的真相透露出来,如果他这么做了,她一定毫不犹豫地狠狠踩他的脚。
所幸,梁越和席铁荣的对话一直围绕着彼此近况在“寒暄”,并未越雷池。过了一会儿,她便放下了警戒,开始品尝席家老保姆林阿姨的好手艺。她好多年没尝到过这个味道了,一边吃一边觉得,这才是家的味道啊!
她放松紧绷的神经开始吃饭,表情也从高度紧张到完全享受。席庆诺这个人就是这样,永远把情绪摆在脸上,让人一眼便能看穿。梁越一见席庆诺这般,话锋忽然一转,对席铁荣说:“席叔叔,诺诺打算回a市。”
席庆诺身形一顿,浑身汗毛竖起,像一只即将炸毛的大公鸡,时刻准备战斗。不知从何而来的预感,她觉得,梁越开始不安好心了。果然,席铁荣眼眸一抬,等着梁越继续说。梁越说:“我把诺诺安排在我公司,虽然有些假公济私,但诺诺就想和我在一起,我拿她没办法。”席庆诺的眉毛抖了抖。瞧这话说得,好像是她像只八爪鱼一样硬要缠着他,真是有够虚伪的。
席庆诺很想狠狠地鄙视他,但碍于严父在座,不敢造次,只好略微低头,抬起脚想狠狠踩他一下,不料却踩空了。因力道太大,高跟鞋的鞋跟撞击地面的声音特别清脆,引起了席铁荣的注意。
席庆诺分外尴尬,十分苦恼地再跺一次脚,佯装娇羞地嗔怪梁越:“越越。”语气十分娇气做作,眼神却绵里藏针地瞪了他好几眼,好似在说,等着瞧。
席铁荣皱了皱眉,吃不消席庆诺这般撒娇,道:“她一个人在b市本来就不是明智之举,既然这样,庆诺由你看着我也放心。”然后冷冰冰地把目光转向席庆诺。
胆小如鼠的席庆诺立即收敛所有不满情绪,低眉顺眼等待父亲发话。“既然回来了,就搬回家住吧。”梁越却道:“席叔叔,诺诺已经和我住一起了。”“什么?!”席庆诺和在一旁一直沉默的席灵芝同时惊叹道,两人不约而同
对视,又尴尬地别开脸,不去看对方。有些事,总是让人理不清,尤其是感情,看似简单,其实很复杂,就如她和席灵芝之间,当年的一幕幕在脑海盘旋,沉重的罪恶感顿时席卷席庆诺全身。她明明可以大声解释,说明一切。可……她到底是畏惧席铁荣的严厉还是真的默许梁越将错就错,弄假成真?当她把目光转向席铁荣的那刻,她看见席铁荣眼里装满了疑问,似乎在询问她,梁越刚才那番话,是真是假,你们真的住一起了?席庆诺一向怕他,她想她一辈子的勇气全用在两年前的那次决裂上,以至于
她现在都不敢与席铁荣对视,她选择低头保持沉默。她这样算是默认?席铁荣脸色阴郁起来,眉头紧锁,神情一下子严肃起来。梁越全然无紧张之色,非常淡定地等待他想要的结果。席庆诺一直不敢反抗她的父亲,只懂得顺水推舟。而韦辰鸣是她河流的一个
潮汐。然而那是一场劫难,她并没有因此变得“壮观”,反而让自己更“悲观”。
她不再相信自己,也不再相信别人,于是固执地选择孤芳自赏。“也行,只是你们年轻人年轻气盛,多注意点。”席铁荣最终还是妥协了。席庆诺听席铁荣如此一说,傻愣地不知说什么好,只能满脸幽怨地看着梁
越。撒谎不脸红本来就不对了,还夸大其词,乱说一通,真是岂有此理。席庆诺也就这点志气,只敢在心里嘀咕,用毫无杀伤力的眼神瞪人,对于她
的反抗行为,梁越直接选择了无视。虽然之后又是场面上的寒暄,但因为刚刚的插曲,这顿饭,席庆诺可谓食不下咽,如鲠在喉。
饭后,席铁荣让梁越到他书房去谈一谈,留下席庆诺和席灵芝两人在厅里。和席灵芝独处,席庆诺觉得分外尴尬,一时不知如何自处,又见妹妹不发话,只能干笑地准备逃走:“灵芝啊,你想喝什么吗?我去冰箱拿。”
席灵芝一言不发地坐在沙发上,情绪低落,目光锁在自己的脚尖上。她半晌
才低声问道:“姐姐,为什么是他?”她当然知道席灵芝的“他”指的是谁,可她不想回答。“姐姐,从小到大,我样样比你强,老实说,我觉得很有优越感,所以我对
你很好。唯有越哥哥让我有挫败感,无论我怎么努力,怎么去讨好,他始终不肯正眼看我。我不在乎越哥哥喜欢别的女人,哪怕那人比我差,我也可以自我安慰,把那个女人想成坏女人。可为什么那个女人会是我的姐姐?你说,我该怎么安慰自己?”她抬头时,已是泪眼婆娑。
她不能说出真相。一来要面子,二来她怕席铁荣训斥,三来或许她对梁越真
的留有私心。席庆诺最终还是选择了逃离:“我去厨房找椰汁,呵呵。”她喝了足足四瓶椰汁,才慢悠悠地从厨房里走出来。两个男人已经回到厅
里,至于席灵芝,不知去了哪里。席庆诺不知道席铁荣和梁越聊了什么,但从他们的表情来看,应该是相谈甚欢。梁越见席庆诺从厨房出来,走过去伸手把她捞到自己臂膀之下,用手掌摩挲着她的脸,笑着问:“今晚你住这里,行吗?”“当然行啊。”这不是废话吗,住自己家怎么不行了?她多么想念自己的床
啊!“嗯,你床挺大,够我们俩睡了。”“什么?”席庆诺声音一下子提高了一倍。没想到席铁荣面有不悦地指责席庆诺:“女孩要有女孩的样子,扯着嗓子吼
什么?”席庆诺立马闭上嘴巴不再说话。席铁荣面色和悦起来,再转向梁越说道:“庆诺房间有浴室,越越,你自
便,我回房睡了。你们也早点睡。”席铁荣一直是早睡早起的健康作息,每天晚上
八点半睡觉,早上四点起床去晨练两个半小时,然后开始忙碌的一天。“席叔叔晚安。”梁越笑得满面春风。席庆诺很看不惯他这么淡定的样子。待席铁荣上楼后,席庆诺才蛮横地朝他“哼”了一声:“你要是不给我个合
理的解释,我保证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!你今天都跟我爸爸说了些什么?下次我带
我真的男朋友回家,我爸不气死?”“哦?”梁越表情夸张地挑了挑眉。席庆诺见势,更理直气壮:“丑老公总要见老丈人的。”梁越扯开嘴笑了笑:“你的老公长我这样的,不算丑吧。”
“当然不算,我未来老公长你这样的,我一定去烧香拜佛。”席庆诺完全诚实地说出自己心里所想。殊不知梁越的话,另有玄机,可惜她没听懂。梁越也只能气馁地叹了口气,抬腿上楼,直奔席庆诺的房间。
席庆诺立马跟上,尽量压低声音:“喂,不准睡我房间。”“就要。”梁越直接拒绝她。“不带这么占我便宜的,臭小子。”席庆诺打算炸毛。“其实你可以不睡你的房间。嗯?这样我就占不了便宜了。”梁越朝她眨了
两下眼睛,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,倒有一丝小人得志的可爱。
席庆诺就像吃了苍蝇一样。她不睡她的房间也可以,客厅的沙发绝对能将就。但……她的严父席铁荣发号施令了,钦点梁越睡她的房间,而作为“同居”女友,岂有睡大厅的道理?
席庆诺纠结地跺脚,梁越却泰然处之,轻松地踏进席庆诺的卧室。
纠结许久的席庆诺慢慢走进了自己的房间,拿好衣服直接去浴室洗澡,洗完出来的时候,梁越刚脱下西装,一边解开衬衫的扣子,一边问道:“怎么?想让我占便宜了?”
席庆诺一屁股坐在床上,没好气地看他,见他臭美的样子,气得牙痒痒的。席庆诺豁出去了,谁还玩不起了!她突然朝梁越抛了个媚眼,将针织衣往肩下一拉,露出不算性感倒是很肉感的肩膀:“越越,来呀,来占人家的便宜呀!”
梁越微微眯起了眼。席庆诺继续抛媚眼,完全无视他危险的眼神。
“我来了。”梁越忽然笑了,朝她坚定地走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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