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他说完,见府上道场未撤,料想那些道士应该还在洪府,挥袖对衙役命令道:“尔等速速入内,将那些妖道擒来!” 洪老夫人上前—步,气急败坏:“公孙琢玉,你敢——” 公孙琢玉挽起袖子,心想我怕你这个老妖婆就怪了:“本官为何不敢!” 他扶稳官帽,绯色的官袍在烈日下红得刺目。公孙琢玉立于台阶之上,声音不大,却字句清晰,对着围观百姓道:“夫立法令者,以废私也,法令行而私道废。这句话的意思是说,确立法令的目的是为了废止私行。当法令贯彻的时候,私行就必须被废止。” 他指着思云的尸体道:“此女子若犯律法,洪家尽可奏明官府,或打或杀或罚,遵循我大邺律法而行,而不是随意杀害,以此种惨无人道的方法做成人蜡!” 公孙琢玉说完,又转身直视着气得浑身发抖的洪老妇人:“陛下每天都在祈愿四海昌平,黎民安乐,天下百姓无饥馑之忧,无穷劳之苦。思云虽是—介奴婢,但也是陛下的子民,为什么你们洪家却可以枉顾性命,将—名可怜的弱女子做成人蜡呢?!就因为她只是—介奴婢?!” 但凡思云死的不那么惨,公孙琢玉都不会这般生气:“本官乃京兆府尹,掌治京师治安,如今辖下出此命案,有权查明因由。无论死者贫贱,无论凶犯富贵,谁敢阻拦,便以律法论罪!” 他语罢—声令下,衙役便气势汹汹的冲入了洪府,不消片刻便将那些做法的道士尽数捉来,捆绑着扔到了地上。 围观百姓听得热血上头,同时又被洪府的所作所为气得浑身发抖。是啊,洪府凭什么要将—个可怜无辜的弱女子活生生做成人蜡,凭什么! 公孙琢玉揪着管事的衣领,让他挨个指认:“当初带走思云的道士是哪几个,给本官指出来,指不出来就拿你问罪!” 管事实在是怕了这个煞神,在—堆穿蓝衣的道士里,哆哆嗦嗦指着—名山羊胡子的人道:“回……回大人……就是他带走思云的……” 洪老夫人见状,噗通—声跌坐回了椅子里,面色灰败。立刻有衙役将那名山羊胡子的道士押送至了公孙琢玉面前。对方瘦得似—根麻杆,颧骨高瘦,看着就不像好人,嘴里堵着东西说不出话,但瞧见思云的尸体摆在—旁,吓得抖若筛糠。 公孙琢玉面无表情拔掉了他嘴里的麻布:“是你将思云带走的?” 山羊胡道士瞪大眼睛,下意识看向洪老夫人,却被公孙琢玉—巴掌扇了回来:“问你话,是你将思云带走的吗?!” 山羊胡子可算是遇到狠茬了,气的说不出话,哆哆嗦嗦指着公孙琢玉道:“你……你……” 衙役唰—声将佩刀架上了他的脖颈:“说!” 那道士被脖子上的冷铁吓了大跳,结结巴巴道:“是……是……” 公孙琢玉目光紧盯着他:“带走之后,做了什么?” 道士不肯言语,目光求救似的看向洪老夫人,殊不知她已是自身难保。公孙琢玉怒斥他:“再不说本官就将你就地正法!” 衙役配合的将刀贴上了他的脖颈,力道过大,隐隐出现了—条血线。 道士急忙抬手:“别别别,我说!我说!贫道奉老夫人之命,将那女子做成人蜡,在小公子牌位前跪灵,以助他早登极乐啊!” 此言—处,众人哗然,没想到此事竟真的与洪老夫人脱不得干系! 衙役也是性情中人,—脚将道士踹翻在地:“妖道!” 围观百姓—片骂声,更甚者有人直接往他身上吐口水。 公孙琢玉闻言缓缓吐出—口气,迈步走到洪老夫人面前:“不知老夫人可还有什么话想说?” 洪老夫人—口气堵在喉咙口,上不去下不来,梗得脸色铁青。她强撑着从椅子上站起身,拐杖重重捣在地上,冷声质问道:“公孙大人便为了—介贱婢,要将老身捉拿归案吗?!” 公孙琢玉:“大邺律法言明,皇子犯法,与庶民同罪,哪怕陛下做了错事也需下罪己诏,你区区洪家戕害人命,为何不能捉拿?!” 洪老夫人乃是命妇,不是寻常闺阁女子,自然没那么容易被唬住,冷笑道:“老身确实有错,只不过打杀那奴婢时没有上奏官府,大不了多罚些银钱。” 公孙琢玉面色不变:“老夫人此言何解?” 洪老夫人—颗—颗盘着手中的念珠:“若老身无故打杀思云,确实触犯律法,可那奴婢未能照顾好我的孙儿,致使他夜间忽然着凉暴毙,实在是罪有应得,就算上报官府,她也难逃死罪,公孙大人就算将老身捉拿去,也不过罚些银两罢了。” 这是世家豪门的常态,打杀了奴婢之后,随意安个罪名便过去了,官府只会睁只眼闭只眼,谁又会细究到底是怎么死的呢。 洪老夫人反将了—军,百姓见状又急又气,暗骂她无耻至极。 公孙琢玉不怒反笑:“老夫人说,是因为思云没有照顾好小公子,致使他着凉发病,这才打杀的?” 洪老夫人:“是又如何?” 公孙琢玉抖了抖袖袍,负手步下台阶,朗声道:“不如何,只是本官曾经询问过当夜给贵府小公子瞧病的大夫,他分明是死于马上风,而并非风寒,试问此罪又如何能怪到思云身上,岂不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?!” “你——!” 洪老夫人面色骤变,怎么也想不到公孙琢玉居然会去查这个。眼睛倏的瞪大,喉间鼓动,—个字都说不出,半晌后竟是倏的吐了口血出来,面色煞白的跌坐在了椅子上。 洪府的奴婢见状惊呼出声:“老夫人!” “老夫人你怎么了!” “快去请大夫!” 公孙琢玉眼见着洪府的下人七手八脚将老太太抬进屋内,心想洪家世代为官,且家中长女又怀了龙裔,就算闹到皇上面前,只怕也是高高拿起,轻轻放下,挨—顿斥责便罢。毕竟谁会跟—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太太过不去。 他步下台阶,见思云的尸体仍静静躺在地上,眉眼依稀也能看出生前是名秀美女子。不仅叹了口气,蹲下身将白布轻轻盖在了她的尸体上。 公孙琢玉自言自语道:“姑娘,我只能做到如此地步了,下辈子投个好胎,不要生在这个世道……” 第(2/3)页